岛津家与毛利家：跨越两个半世纪的梦幻联动

从日本两个家族看明治维新自从德川幕府退出历史舞台，明治维新开始，东京作为日本的首都见证了日本从踌躇满志、野心勃勃、穷兵黩武、主权不再、东山再起，再到20世纪末至今的经济疲软、国民迷茫。曾几何时，幕府统治后期的日本也笼罩在西方列强的阴影之……

从日本两个家族看明治维新

自从德川幕府退出历史舞台，明治维新开始，东京作为日本的首都见证了日本从踌躇满志、野心勃勃、穷兵黩武、主权不再、东山再起，再到20世纪末至今的经济疲软、国民迷茫。

曾几何时，幕府统治后期的日本也笼罩在西方列强的阴影之下，面对幕府的软弱无能，一部分仁人志士抓住时机，赶在日本被瓜分豆剖之前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倒幕运动，推翻了德川幕府，避免了日本沦为殖民地。在这一过程中，萨摩藩与长州藩组成的萨长同盟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维新三杰”均出自萨摩藩和长州藩

无巧不成书，这两藩的主人，岛津家与毛利家的发展历程也惊人的相似小诸侯起家，饱受家族内斗之苦，给下一代打上团结的烙印，智勇双全的兄弟们打败了周边曾经不可战胜的豪强，被更强大的对手击败和压制，蛰伏了两百多年后吹响了推翻腐朽势力的冲锋号。

01

团结，团结，还是团结

身处战国时代，能够生存下来绝非易事。套用刘慈欣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弱小和无知不是活在乱世的障碍，傲慢和内讧才是。”岛津家与毛利家并非“出道即巅峰”，初始阶段连统一根据地（岛津家之于萨摩国，毛利家之于安艺国）都做不到。在这两家羽翼未丰之时，他们今后击败的地区强敌，九州地区的大友龙造寺，西国地区的大内尼子才是当时实力显赫的霸主。这些曾经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都是因为君臣手足的内讧导致实力由盛转衰乃至灭亡。相比较而言，岛津和毛利都是把“团结”两个烫金大字刻在心里，真正做到了“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曾几何时，岛津家也是乱成了一锅粥，本家和分家的岛津家族打成一片，谁也不服谁。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直到岛津忠良和其子岛津贵久（二人合称岛津“中兴之祖”）齐心协力统一萨摩国才有所好转。新的岛津家定下了一个小目标——恢复包括萨摩国、大隅国和日向国在内的岛津氏作为守护职的原有旧领地。到岛津贵久担任家督的时期，这个小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萨摩国加半个日向国）。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时时刻刻嘱咐自己的四大才子（岛津义久、岛津义弘、岛津岁久、岛津家久）千万不要忘记团结，千万不要忘记团结，千万不要忘记团结！1566年，四兄弟中最具政治才能的长兄岛津义久继任家督。他联合勇猛善战的岛津义弘，深谋远虑的岛津岁久和擅长应变的岛津家久继往开来，立志早日完成祖辈未竟的事业。

岛津四兄弟及其世系（四代）图

第一个拿来祭旗的是日向国的领主伊东义祐，1572年，伊东义祐率领3000人进犯岛津，面对强敌，拥有“鬼石曼子”之称的岛津义弘以不到500人的兵力设计，在木崎原奇袭敌军，以少胜多，用实际行动“致敬”走在天下布武之路的织田信长的桶狭间奇袭。岛津乘胜追击，先后统一了大隅国和日向国，完成了小目标。接下来，岛津家要面对的，分别是盘踞在九州其他六国里的“东邪西毒”——大友宗麟和龙造寺隆信。这二者鼎盛时期的势力范围均达到了九州面积的一半还多，但这二位当主御下能力的欠缺导致君臣不和。岛津家利用了他们的内部矛盾先后在耳川和冲田戳重创了大友家和龙造寺家，龙造寺隆信更是兵败身死。到1586年，岛津家以摧枯拉朽之势占据了几乎九州全境，仅存半个丰后国的大友家岌岌可危。一统九州，似乎可计日而待矣。

说到毛利家，初始阶段如墙头草般在大内尼子之间反复横跳。本来最开始家督没有毛利元就什么事，由去世的毛利弘元的长子毛利兴元担任。谁知兴元英年早逝，家臣们商议由兴元年仅两岁的儿子幸松丸担任家督，由毛利元就担任监护人。1523年毛利元就率军在攻打镜山城的战斗中大获全胜，时年九岁的幸松丸在检验首级仪式上受到惊吓而暴亡。家督的问题浮出水面，尼子家出于削弱毛利家的目的，暗中支持元就的弟弟相合元纲，但毛利家最终还是选择了毛利元就。此后兄弟俩兵戎相见，元就获胜。经过一系列南征北战，毛利元就终于在1546年统一了安艺国。为了确保政权稳固，他将次子元春，三子隆景分别过继给领内的豪强吉川家和小早川家，与毛利本家（长子毛利隆元）捆绑。元就从中国传统故事里得到启发，某天叫来三个儿子，先让他们折断一支箭，再交给他们三支箭，结果无一人能够折断。元就借机教导他们要团结一心，毛利家才能够蒸蒸日上。如今活跃在日本J联赛的劲旅广岛三箭队的队名便是出自这个典故。

毛利元就教导儿子们团结

在毛利家做大做强的过程中，大内尼子的处境则每况愈下。1551年，大内义隆的宠臣陶隆房（后改名陶晴贤）不满主公沉迷京都文化不理朝政，发动“兵谏”逼死了大内义隆，后立大内义长为家督。眼看着陶晴贤弑君不得人心，毛利元就当机立断，打着为大内义隆报仇的名义向大内家宣战，经过一系列神操作，1555年毛利军在严岛给予大内家致命一击，陶晴贤在被包围中自尽，两年后大内家被毛利所灭。毛利家之所以可以在这段时间集中力量消灭大内，是因为在此之前，毛利家利用尼子家督尼子晴久同尼子新宫党集团的矛盾巧施反间计，导致新宫党被灭门，也使得尼子家元气大伤，无心同毛利交战。在一系列精密准备之后，毛利家在1565年包围了尼子家的居城月山富田城，经过一年多的围城，尼子家投降。毛利元就拥有超过十国的领土，就此雄霸西国。

毛利元就去世后，长孙毛利辉元继任家督（长子隆元早于元就去世）。此时织田信长携拥立室町幕府末代将军足利义昭的余威，马不停蹄的扩张。考虑到同织田家的冲突注定不可避免，毛利家也加入了足利义昭暗中编织的“信长包围网”，通过水上援助本愿寺牵制织田家。1576年，两家正式兵戎相见。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织田家在重创东边的武田上杉之后，可以把精力更多的用于西线战事，毛利家顿感压力山大。面对织田一方的西国军团总大将羽柴秀吉（即后来统一日本的丰臣秀吉），毛利家节节败退。1582年6月，正当黑云压城之时，之前咄咄逼人的羽柴秀吉突然议和，并开出了很宽大的条件。辉元没有考虑太多便答应了下来，但总感觉这里面埋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02

胳膊拧不过大腿

秀吉之所以迅速同毛利家议和退兵，是因为他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主公织田信长在本能寺死于明智光秀的突然叛变。在极度震惊和悲痛之余，他迅速从前线撤退，赶在织田家其他重臣之前在山崎天王山消灭了明智光秀的叛军。得知真相后的毛利家分为两派，吉川元春主张追击，小早川隆景主张按照约定信守承诺，最终隆景的主张占了上风。毛利家决定观望事态的进展，再做定夺。

由于为主公报了大仇，秀吉在决定织田家今后走向的清州会议上占了上风，原先织田家的重臣丹羽长秀和池田恒兴都站在了秀吉这一边。仅仅过了一年多，秀吉在贱岳合战击败并消灭了织田家内部最大的竞争对手柴田胜家，并以信长的继承人自居开始统一天下的征程。眼看着之前被自己义释的对手实力蒸蒸日上，毛利家在小早川隆景的斡旋下正式臣服于秀吉。作为回报，毛利辉元和小早川隆景成为了日后丰臣政权的五大老之二。吉川元春对此大为不满，木已成舟，只得将家督之职交给吉川元长后退隐。

如虎添翼的丰臣秀吉（此时担任关白，被天皇赐姓丰臣）在接到处境岌岌可危的大友宗麟的求援后，要求岛津家停止进攻。眼看着统一九州的大业即将达成，战斗哪是你说停就停的，况且萨摩武士向来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眼看着岛津家如此不给面子，秀吉拜首席军师黑田孝高为总大将，率领以毛利军为主的先锋部队援救大友，并强令不服自己的吉川元春参战，为了毛利家的前途，元春只得抱病出征。这也成就了岛津和毛利历史上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黑田孝高指挥得当，岛津家之前势如破竹的攻势被制止，两军进入相持阶段。在这一过程中，吉川元春病逝，其子吉川元长也在一年后追随父亲的亡魂而去，吉川家由元春的三子吉川广家继承。1587年，腾出手的丰臣秀吉和弟弟秀长率领20万大军正式讨伐岛津。考虑到新占领的地区民心不稳，岛津家最终决定回撤到梦开始的地方——萨摩大隅日向三国（日后的萨摩藩），准备死磕到底。在丰臣毛利联军的穷追猛打之下，岛津家只得向现实低头，岛津义久割发降服退隐，二弟岛津义弘继任家督。祸不单行的是，不久四弟岛津家久暴病而亡。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岛津家的领地仅仅被少量削减。在岛津家“闭门思过”期间，毛利辉元连同毛利两川（吉川小早川）继续支持着丰臣家，并帮助秀吉在小田原之战灭掉了北条家，日本经历了一个半世纪的战乱之后终于第一次被统一了。

那么统一天下后的丰臣秀吉会作何打算，岛津和毛利团结一致的状态还能够保持下去吗？

北条家居城小田原城，以易守难攻著称

03

后战国时代的战友

统一日本的丰臣秀吉野心进一步膨胀，妄想吞并朝鲜乃至大明！仅仅过了两年，战争机器运转。岛津义弘、小早川隆景和毛利辉元分别担任日军第四军、第六军和第七军的指挥官。岛津家同毛利家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并肩作战，只可惜这场战争是非正义的。在第一次侵朝战争中，小早川隆景和吉川广家同朝鲜军队和明军打的有来有回，表现突出，其中就包括著名的碧蹄馆战役。

反映侵朝日军登陆釜山的画作

相比较而言，在日本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岛津义弘则在第一次侵朝战争中表现平平。而在岛津家的领地，发生了反抗秀吉的暴动，其中有不少是岛津岁久的家臣。联想到岛津岁久之前称病拒绝出兵朝鲜，秀吉便要求岛津义久讨伐岁久，义久只得照办。岁久终因寡不敌众而切腹自尽，追随家久而去。这看起来是一场内乱，但一种说法是岛津岁久为了岛津家的前途主动同秀吉对抗，把家族中反对秀吉的人集合到自己身边，故意以卵击石以消除岛津家的不稳定因素。由于岁久以足智多谋著称，这种说法被大众所认可。由于大明的及时介入，日军没有占到太多便宜，战争只打了1年多便以双方讲和而告终，此时朝鲜南部四道已被日军占据。在和谈期，丰臣秀赖降生，导致丰臣秀吉同后来的关白，其养子丰臣秀次出现裂痕，并最终导致丰臣秀次被灭门，秀吉的外甥秀俊（即“关原战神”小早川秀秋）也成了烫手的山芋。小早川隆景便请求秀吉将秀俊过继给他当养子，帮助秀吉解决了一大难题。1596年，隆景退隐，将家督之职让给秀秋，一年后，倾心守护着毛利家的隆景走完了他65岁的人生。

就在隆景去世这一年，丰臣秀吉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充分，发动侵朝战争。岛津义弘此次担任第五军的指挥官，毛利辉元的养子毛利秀元担任第八军指挥官，小早川秀秋也参加了这场战争。为了挽回秀吉因岛津家久引发的对岛津家的不信任，这次岛津义弘可以说是刷足了存在感，陆海两开花。先是在泗川城之战中用屡试不爽的“钓野伏”战术（面对敌人的中军假装撤退诱敌深入，埋伏好的左右两军趁机突袭）偷袭明将董一元的部队，并成功引爆了明军的火药库。此战也导致了董一元被贬官。随后在露梁海战中竭尽全力打通海路确保友军小西行长撤退。由于这些战功，岛津家的领地也有所恢复。毛利秀元军则是虎头蛇尾，初期在黄石山城旗开得胜，后期在蔚山之战被中朝联军打得满地找牙。这次日军比上次坚持的时间长一些，但依旧以失败告终。这场战争对于中朝联军最大的一个利好便是耗死了挑起战争的祸根丰臣秀吉。

丰臣秀吉一死，刚刚稳定下来的日本政局再度扑朔迷离，年仅6岁的丰臣秀赖根本无法驾驭如此混乱的局势。文治武功派在朝鲜战场上的矛盾浮出了水面且愈演愈烈。事态又将如何发展？谁能够来收拾这一残局？

德川家康在秀吉死后一系列联姻的举动引起了其他大佬和五奉行们的警觉（丰臣秀吉生前严禁政治势力之间联姻），五奉行之首石田三成认定了这老狐狸绝非省油的灯。被三成打压的武将派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站在了家康这一边。三成和家康也开始了各种明争暗斗，各大势力开始纷纷站队。考虑到今后同家康兵戎相见的可能，外加自己军事经验几乎白板，三成开始拉拢同自己关系尚可的武将派系，五大老之二的宇喜多秀家和毛利辉元的加入使得三成有了和家康对抗的底气。接替小早川隆景担任五大老的上杉景胜被家康咬定有谋反行为，景胜不爽家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命家臣直江兼续写了一封《直江状》，对家康极尽讥讽。家康大怒，率军讨伐上杉，这也成了关原合战的导火索。

关原合战古战场遗址

毛利已经表态，那么岛津将何去何从？由于在朝鲜战场上死伤惨重，外加岛津家刚刚平息了一场内乱，大哥岛津义久主张严守中立。身为家督的岛津义弘则是想借机刷一下存在感，带着有限的兵马（只有几百人）奔赴关原。最开始打算投靠东军（德川家康方）的义弘同家康的重臣鸟居元忠发生冲突，外加小西行长的邀请，义弘最终加入了西军。这样一来，岛津同毛利也是第一次在没有外部施压的前提下并肩作战。威名远扬的岛津义弘，五大佬之一的西军（石田三成方）名义总大将毛利辉元，外加毛利两川二代（吉川广家和小早川秀秋）加成，怎么说也能跟德川家打个五五开吧？

岛津家兵力有限，并未被石田三成重视，且意见得不到采纳，刚开始采取观望政策，直到西军因“关原战神”小早川秀秋突然倒戈而溃败时才不得不参加战斗，面对来势汹汹的东军，义弘采取“牺牲打”战术，狙伤了德川重臣井伊直政和松平忠吉后仓皇撤退。至于毛利家，身为总大将的毛利辉元色厉内荏，自始至终都宅在大阪城，由养子毛利秀元带兵作战。新一代毛利两川全都暗通德川，吉川广家出工不出力，并顺带毛利秀元出工不出力，再就是关原战神的“精彩演出”，成为压垮西军骆驼的一根杠铃，“毛利三矢”（毛利隆元、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岛津毛利第一次同德川集团的战斗，就这样草草收场了。眼看着岛津家有被清算的风险，岛津义久一方面做好战斗准备，另一方面向家康解释岛津义弘是个人行为而非岛津本家的意思，岛津义弘也步兄长的后尘出家隐居，新任家督岛津忠恒亲自上洛拜见德川家康，这一系列举动才确保家康才没有进一步惩罚岛津。可也因为义弘一意孤行险些酿成大错，岛津四兄弟仅存的两位关系出现了裂痕。毛利家更倒霉，身为敌对势力总大将的毛利辉元自然不可能逃脱处罚，之前百万石级别的领地被削减转封之后仅剩下约37万石，吉川家被毛利加封，但也被毛利本家视为叛徒。小早川秀秋更是被世间所唾骂，1602年暴毙，因没有子嗣而葬送了小早川家。毛利两川体制就此土崩瓦解。这两个以团结著称的势力，终究还是出现了内部矛盾。

1615年，德川家康发动大阪夏之阵，彻底消灭了丰臣家，统一了日本，开启了长达两个半世纪的江户时代，并奉行锁国政策。为了巩固统治，德川家康建立了幕藩（幕府+藩国）体制。岛津家的领地称为萨摩藩，毛利家的领地称为长州藩。将分封在日本各地的大名分配谱代大名（常年效忠德川家的家臣和德川家族）、亲藩大名（同德川家联姻的势力）和外样大名（主动或被动投靠德川家的大名）。而外样大名自然是幕府的“重点照顾对象”，且岛津和毛利还是曾经同自己敌对的势力，外加远离政治中心，处境可想而知。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先活下去吧，哪怕不好看，哪怕遭受再多的冷眼，也要活下去，等到绽放的那一天，然后生生不息。250年后，传承岛津四兄弟和毛利三矢精神的后人们有着更重要的任务，你们两个因团结而崛起的家族，将会团结在一起，推翻德川幕府，翻开日本历史崭新的一页！

04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不知不觉，德川幕府统治的日本，度过了200多年。

直到1853年7月，四艘“黑船”的闯入打破了日本的小确幸。来者是美国海军提督马修·佩里，此次赴日的目的是要求德川幕府开国通商。考虑到双方实力的差距，幕府只得于次年同美国签订日美和亲条约，此后英、俄、荷先后与日本签约，锁国体制成为历史。时任德川幕府的大佬井伊直弼在1858年在未经天皇批准的前提下擅自同上述四国外加法国签订了《安政五国条约》。此举不仅激化了幕府和天皇的矛盾，更引发了日本朝野的不满。以下级武士和浪人为首的反对派发起了“尊王攘夷”运动（拥戴天皇，驱逐外国人）。长州藩作为这一运动的中心，正式向幕府权威和西方列强发起了挑战，挑起了一系列事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和利益，幕府联合西方列强一同征讨长州藩，此时萨摩藩也站在了幕府一边，指挥官便是日后的“维新三杰”之一西乡隆盛。也正因为此，长州藩便开始敌视萨摩藩。被反动势力修理一番之后，长州藩重臣高杉晋作和后来的“维新三杰”之一的木户孝允痛定思痛，决定改变斗争策略，主张“富国强兵”，力图扭转不利局面，避免关原合战的结局再度上演。

至于萨摩藩，第十一代藩主岛津齐彬思想开明，积极学习西方先进思想和科学技术，践行富国强兵之举，培养优秀人才。西乡隆盛和另一位“维新三杰”大久保利通本来是下级武士，但岛津齐彬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将他们提拔重用。也正因为此，萨摩藩最开始并不待见提出“尊王攘夷”的长州藩，对幕府依旧抱有幻想，甚至成为幕府镇压长州藩的帮凶。西乡隆盛也是直到同幕府深入接触后，才意识到幕府“朽木不可雕也”，逐渐倾向倒幕。除此之外，刚刚平息的萨英战争也让萨摩藩有了危机感。如果不采取果断及时的行动早日把日本领向一条康庄大道，那么日本极有可能步中国、印度的后尘沦为西方列强的殖民地。既然决定倒幕，那就应该壮大倒幕派，最佳的盟友就是长州藩。可考虑到之前的冲突，结盟并非易事，要知道长州人的鞋底都写着“萨贼会奸”（萨指萨摩，会指跟幕府沆瀣一气的会津藩）。

消除误解和敌视，最重要的便是付出诚意。萨摩藩开始向长州藩提供粮食军火援助，为今后的合作打下了基础。1866年1月，在倒幕志士中享有盛誉的坂本龙马的撮合下，“维新三杰”在京都萨摩藩邸初次见面，并代表萨摩藩和长州藩正式结盟，约法六章——萨摩军进驻京都围魏救赵、胜则向朝廷为萨摩藩辩护、败则竭力将那一天推迟到同盟能力的极限、战事结束后萨摩向朝廷为长州伸冤、做好同幕府帮凶势力作战的准备，拨云见日后一同为国尽忠！

萨长同盟继承了先辈的光荣传统。岛津贵久、岛津四兄弟、毛利元就、毛利三矢这一刻灵魂附体。

坂本龙马像

同盟建立后不久，幕府第二次征讨长州藩。萨摩藩按照约定直接打脸幕府拒绝出兵，长州藩则是同仇敌忾，指挥得当，最终做到以少胜多，沉重打击了幕府的统治。此战让全日本看到了德川幕府不过是乐事薯片的包装——外强中干，倒幕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壮大。也许是萨长两藩的先辈们在天显灵，年富力强的将军德川家茂和压制倒幕派的孝明天皇还没有听到1867年元旦的钟声便英年早逝了。形势进一步朝着有利于倒幕派的方向发展。就在这一年，倒幕派策动了大政奉还，继位的明治天皇开始掌握实权。考虑到幕府不会善罢甘休，以萨长同盟为主的倒幕派“宜将剩勇追穷寇”，于1868年在伏见鸟羽之战中以少胜多，干净利落的打败了幕府军，报了两个半世纪之前关原惨败的一箭之仇！

德川幕府就此退出历史舞台，日本进入到了明治维新时代，逐渐成为19世纪末的亚洲霸主。作为明治维新的首功之臣，萨长两藩的末代藩主岛津忠义和毛利元德积极推动版籍奉还，去世后都享受到国葬的待遇。出自萨长两藩各领域的人才，也在今后的历史上大放异彩。除了先前提到的维新三杰，文有伊藤博文、桂太郎、黑田清隆等；武有东乡平八郎、大山岩、儿玉源太郎、山县有朋等。避免沦为列强口中肥肉的日本在国力提升之后，开始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对周边邻国露出了利爪獠牙。